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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歷史現實與未來的承接方式
2002.6.22  9:52:57 AM    本報特約撰稿人:子 穆  閱讀18779次
 《穆斯林通訊》
    
  2002年4月的廣州春光明媚,這個國內最早接觸西方現代文明的地區之一的城市湧動著令人神往的朝氣,而對一個穆斯林來說,廣州的意義更在於它曾經是一方先民們繁衍生息的熱土。探索歷史的源頭是很有價值的,要瞭解先民的活動,甚至中國回族穆斯林的族群形成、文化變遷、歷史脈絡,我們都會將線拉到廣州及其它沿海城市。廣州在唐宋時期穆斯林先民的商業活動曾盛極一時,引起當時政府的重視,政府不僅在海外貿易政策上給予優惠和便利,而且設置了蕃坊供其聚族而居。先民們不僅發揚著經商的傳統,而且建立了清真寺,興辦了蕃學,以自己的實際行動將伊斯蘭教撒在了這個港口城市。


  儘管先民們沒有大面積、大範圍地傳播教門,然而正是這種“無爲而無不爲”的態度,才沒有造成穆斯林與唐宋政府的直接對抗。由於對中國的傳統宗法性宗教尚未形成大的衝擊,才使先民的宗教活動傳承和延續下來,對唐宋社會形成了潛移默化的作用。安拉的大能,伊斯蘭教就是這樣被默默地移植和傳遞著。


  廣州懷聖寺以其獨特的商業行爲隱藏了宗教傳播的實質,先民的經濟活動帶來的是廣闊地域範圍內的宗教傳播。在唐宋兩朝,隨著先民足迹所到,伊斯蘭教在南部沿海城市形成燎原之勢,穆斯林先民遵從穆聖的教誨,以謙虛的姿態實踐著“學問雖遠在中國亦當求之”的求知觀。從買斯歐迪的《黃金草原》和阿拉伯旅行家蘇萊曼《遊記》的有關記載中,我們可以想見當時胡賈蕃客的聚集情況。儘管有西元879年黃巢起義攻佔廣州時殺死異教徒(包括穆斯林、猶太人、基督徒、祆教徒)12萬之事,但先民建立的社區沒有被摧毀,反而形成文化區的大範圍輻射。


  中國穆斯林由南部沿海城市移向西北的過程是一個很值得關注的課題,繁盛發達的廣州港歷經唐宋兩朝之後也逐漸缺少了穆斯林先民的頻繁商貿。元代東移的穆斯林主要是來自中亞和西亞的士兵、商人,其身份高低不同,既有幫助蒙元降服天下而成爲權傾一時的重臣元老,也有脅迫而來攻打南宋的遷軍。由於政治、經濟、交通之故,先民開始在內地繁衍生息。有明一代,曾長期實行海禁,規定“片板不得下海”,徹底隔斷了先民的海外貿易,失卻了與“故國”的聯繫,使陸上絲綢之路驟然凸顯,因而開始了先民大量移居西北的舉措,最典型的莫過於南京回族移居甘肅臨潭縣。幾百年來,回族先民由西亞和南部中國移民遷居的浪潮經久不衰。儘管五代時期也出現了“土生蕃客”和“五世蕃客”,以及“居江湖而忘鄉國”的先民,但自明代中葉以來教門日衰,民族同化現象嚴重是不爭的事實。雖然關中地區有胡太師等人的經堂教育,江南地區興起了漢文譯著活動,然而廣州這個胡賈聚居的前沿城市再沒有大的作爲。


  20世紀末期開始的改革開放,給中國穆斯林帶來的不僅僅是理論的思考,還是思想的大解放,中國回族社會內部的萌動正好是那個時代的縮影。經濟的復蘇,商貿的開展,人口的流動,宗教的開放,教育的發展,城市化進程,文化的復興與交流帶來的是各種思潮和認識的興起和激蕩,“尋根”是北方穆斯林的情感宣泄,“回歸”是南方穆斯林的文化自覺。廣州在似水流年的歷史車輪中再次凸顯其地位的重要性,著名的光塔建築和大賢宛葛斯墓,以及渴望走進先民生活的內心衝動,都使廣州成爲後輩們魂牽夢縈的熱點。


  清真寺是最能體現一個地區教門狀況的地方,如果有機會在懷聖寺參加聚禮,你就會真切感受到教門前進的腳步。從中午十二點一下班,就開始了絡繹不絕的禮拜人流。中國人、外國人;回族、維吾爾族,當然肯定還有其他民族的穆斯林弟兄都趕來參加聚禮。據知情者講,參加懷聖寺聚禮的人可以分爲四部分:來廣州做生意,打工的北方地區的回族;進行商貿活動的維吾爾族;駐廣州開辦公司的國外穆斯林和廣州本地穆斯林。其實從語言、服飾、相貌等方面就可以輕易發現這一特徵,主麻時候一到,操著各種語言、膚色各異、裝扮不同的穆斯林不斷湧入寺中參加聚禮,使人有一種非常國際化的感覺。最爲耀眼的還是穿著整潔的穆斯林服飾的女同胞,她們沿著街道走向清真寺的整個過程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星期五也是負責懷聖寺所在街道的交警最忙的一天,整個中午都不能休息,維持交通秩序。參加聚禮的總人數在2000人左右,大多都是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也不乏鬚髮皆白,精神抖擻的長者。寺內大殿、走廊、庭院、過道中都有人,寺管會還專門騰出了一個亭子供婦女禮拜。拜後很多人都集中到一起談論著生意、教育等話題,許多操一口流利阿拉伯語的回族小夥子穿梭于外國穆斯林之間,很可能是阿拉伯人所辦公司的翻譯人員,據瞭解,大多數都是從北方學了阿拉伯語以後去的,他們中信仰虔誠,踏實勤奮者深受各個公司的歡迎。有很多青年都是滿懷創業的夢想,隻身一人下廣州,由打工仔逐漸奮鬥爲小老闆,幹得有滋有味。後輩們正在重復先民的事業和輝煌,執著地譜寫著當代的歷史。


  地處桂花崗的大賢宛葛斯墓至今保存完好,近年來也沒有開展大的土木工程。據專家考證,這是國內現存年代較早的磚無梁殿結構之一,具體建築年代無法確定,有可能就是唐代建立的。從建築規模和結構上,我們可以想見當時先民對傳教“謝赫”的尊敬。就是在今天,仍有很多天南海北慕名而來的穆斯林,尤其是西北地區某些蘇非學派的信衆更是對其倍加推崇,據說有人不遠萬里舉意上虔誠的乜提前來瞻仰先風。大賢是否蘇非無需考證,從他至中原傳教的首創之功,千百年來已成爲穆斯林宣揚真理的典範,我覺得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心靈的眼睛”(楊懷中對蘇非要義的概括),值得後人尊重和懷念。


  在廣州,由青藏高原南下的青海穆斯林格外引人注目,有好幾家上規模、上檔次的穆斯林餐廳都是青海人開的。他們不僅有敏銳的商業意識,現代企業的經營理念,而且把伊斯蘭的精神貫徹到商業運營中。餐館內不准喝酒行拳,而且有一家餐廳的服務員全部是穆斯林式著裝,給大西北去的同胞一種絕對清真的感覺,親切感油然而生。值得一提的是有一位本地漢族穆斯林在廣州大開穆斯林餐館,他的目標是讓天南海北來廣州的穆斯林隨處都能吃上清真餐。感贊安拉,穆斯林兄弟們已經認識到個人的行爲對一個民族的意義和價值。


  正是整個民族文化自覺意識的提高,近年來政府對伊斯蘭教的管理事務也倍加關注,正式成立了省一級伊斯蘭教協會組織,健全了機構建制,配備了專門的行政管理人員。伊協領導的工作和服務意識很強,開展了大量的教務和民族事務活動,加強了與香港、西北、雲南等地穆斯林之間的文化聯繫。在濠畔清真寺優雅的庭院中有一處專門供讀者讀書的地方,我隨便瀏覽了一下,文本內容涉及到基礎信仰、教義問答、教法概述、社會文化、各地回族、政策法規等很多方面,有些小冊子還是北方見不到的,有比較珍貴的資料價值。與各地穆斯林文化知識教育的傳統方式一樣,廣州市伊協在2002年也創辦《廣州穆斯林》雜誌,逐步展開各種活動,方式仍然是文化救族的路子。


  隨著改革開放政策的不斷深入,廣州市外來穆斯林逐漸增多,人員的流動性很大,信仰群體的交往十分頻繁。來廣州的穆斯林大多都從事白領職業或商貿活動,具有較高的文化素質,不然就很難在廣州立足。因而他們中恪守教門,信仰虔誠者可謂穆斯林的精英階層,以自己的實際行動和價值觀體現著穆斯林的人生態度,在與其他都市族群的交往中獲得了認同和肯定。有很多朋友說,在廣州你真正能感受到開放型、大都市和國際化的氣息,無論是廣州本地穆斯林,還是其他穆斯林和非穆斯林兄弟,大家一如既往,沒有任何“身在異鄉爲異客”的孤獨和冷漠。


  我們不可否認伊斯蘭教的地域特徵,如果要總結廣州伊斯蘭教的地域特點,一是積極開放的精神,使人真切感到宗教文化充滿的活力;二是信仰群體與非信仰群體,以及信仰群體之間和群體內部的寬容;三是本地穆斯林的綜合素質較高,信仰較爲理性化而不是盲從;四是民間出現了回歸教門的迹象,曾經一度遠離了教門的家庭和個人又重新思索人生的終極。


  曾經是穆斯林先民熱土的廣州,而今在和平與發展的國際政治主題中,日益成爲後輩穆斯林重續伊斯蘭血脈、譜寫歷史新篇的沃野。廣州,而今在開放的環境中展示著中華文明的博大與包容,折射出大唐文化相容並蓄的歷史風韻,成爲穆斯林後輩們致富報國、振興文化、實現夢想的熱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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