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亞的風雲變幻

  展望中亞"斯坦"前景 

中亞的語言"斯坦"就是國家,但是這些斯坦過去都歸屬蘇聯的版圖之內,都是有其名而無其實的"國家"。 有人說,歷史在嘲笑斯大林,當年他所設計的辦法,把這些"斯坦"作為"加盟共和國"加入蘇聯,以引誘其他衛星國家"加盟",逐漸就可能把全世界都包容在一個大蘇聯中來,實現獨霸世界的理想。 就是因為他保留了這些斯坦的國家名稱,助長了當地的民族獨立運動,結果在稍不注意時,他們紛紛獨立,離別蘇聯而去。斯大林沒有想到,他的如意算盤到頭來是全盤皆空,為蘇聯最後四分五裂做了伏筆。 

獨立後的這些斯坦,風雲變幻莫測,每個國家都有人在做美夢,也都潛伏著嚴重的危機。 做美夢的人是看到了巨大的石油和天然氣財富,危機的原因是鎮壓了一個世紀的伊斯蘭運動借機抬頭,如同野火春風,誰也無法扑滅,反而越打擊越興旺,反彈力很強。哈薩克斯坦新發現的大油田使西方國家垂涎三尺,但是可望不可及,還不敢大膽投資﹔烏茲別克斯坦的伊斯蘭復興運動蔓延到週圍各國,彼此民族認同,把車臣、阿富汗、克什米爾和新疆連成一大片,有人設想那裡是未來的伊斯蘭大帝國﹔土庫曼斯坦的強人尼亞左夫總統實行封閉政策,只想保住他家族的小朝廷﹔吉爾吉斯斯坦努力製造獨特的民主制,希望保住江山不要再變﹔塔吉克斯坦內戰不斷,兵匪不分,令外國人聞風喪膽。這幾家政府都在對外宣傳,希望吸引外資,開放資源,要求援助,幫助他們渡過難關。 

當國外投資商進入任何一個斯坦,他們發現內部情況與入境前聽說的信息極不一致,現實都很不理想,問題的原因只能因國而別,有的是因為官僚腐敗管理混亂,有的是獨裁造成的人民怨氣,當然也有伊斯蘭運動分子的威脅影響。 烏茲別克伊斯蘭運動的目標十分明確,他們要推翻卡里諾夫總統的政府,建立伊斯蘭國家,而伊斯蘭鬥士們首先在管理空白的塔吉克斯坦領土上建立了游擊隊基地。 受到伊斯蘭衝擊最大的城市是塔吉克首都杜尚別,伊斯蘭的在野勢力可以在那裡行動自由。 其他國家的特點是前蘇聯培養的共產黨領導人利用軍隊控制大局,個人獨裁在向家族統治轉變,外加倚靠國際共產黨的老朋友俄羅斯和中國。 

他們在十年前向人民許諾的"民主"相信的人越來越少,連他們自己也都懶得多宣傳。 反對黨人士先後進了監獄,自由之聲的報紙和電臺被查封,伊斯蘭活躍分子受到打擊。 掌握政權的少數人希望引進外資,開發自然資源來刺激經濟和改善人民生活,但是獨裁統治現在所能看到的明顯後果,不是國外公司的進入,而是宗教極端主義的抬頭。 這些斯坦國家,本來設想沿著前蘇聯的道路,讓穆斯林們得到一些家庭習俗的"傳統"信仰自由,所以對伊斯蘭復興運動盡力打壓,而這些人被逼得走上了 "伊斯蘭政治化"的道路。 今天這個局面使華盛頓、北京和莫斯科都感到震驚,如果那裡被伊斯蘭運動得手將來就不可收拾。 

獨立後的斯坦,沒有想象到,他們所選擇的政治路線遠遠沒有伊斯蘭運動那麼現成和完備。 他們過高估計了自己,以為內有武裝,外有莫斯科和北京,可以萬事大吉,他們按照蘇聯時期的政治宣傳認為伊斯蘭是一種落後愚昧的宗教,過低的估計了伊斯蘭。 伊斯蘭是經歷過一千多年的思想和政治勢力,雖然受到過挫折,但是從來沒有失敗過。 伊斯蘭復興運動使西方的投資商和斯坦的蘇聯老朋友都感到惶惶不可終日。

中亞的斯坦需要徹底的改革,建立真正民主的政府,才能把那裡穆斯林人民團結起來。 有了強大的政府和人民的支持,世界各國的資金將源源而來,把地下的物資變為地面上的財富,人民生活立即可以富裕,社會就會有安定和繁榮。 現在還看不到有比這更好的捷徑。 (foreignwire com, 08/23/2001 )


 斯大林主義在那裡還活著

美國的專欄作家馬夏•里普曼在紀念蘇聯解體十週年時給報館發去的頭版文章對俄羅斯的現狀給予了充份的肯定。 他們那裡的人民生活水平有了提高,但是感覺上沒有過去安全。 俄羅斯從來沒有這麼民主和自由過,尤其宗教信仰得到全面恢復。 但是也有許多不理想的地方,車臣戰爭使全民感到不安,俄羅斯軍隊在那裡殺人和迫害。 因為用兵的需要,前蘇聯的特務機關KGB恢復了全部功能,用來對民眾監視和暗殺。

從蘇聯分離出去的那些前"加盟共和國"日子過得有好有壞。 北方的幾個小國,如愛沙尼亞、拉托維亞和立陶宛一股腦投入了西歐集團,獲得了平靜的生活,報紙上很少看到他們的新聞。 有些國家十年來一直處於民主與腐敗的鬥爭中﹔也有許多國家,人民受到的嚴格控制不減當年蘇聯時期。 中亞人權組織發表的報告表明,在伊斯拉姆•卡利諾夫統治下的烏茲別克2400萬人民感覺到斯大林還活著,受管制和受壓迫情況同那時一模一樣。 土庫曼斯坦的老百姓也有同樣感受。 

斯大林所使用過的辦法﹕逼供信、酷刑虐待、罪犯遊行示眾,卡利諾夫沒有忘記他在斯大林訓練營中受到治民秘訣,仍舊是老一套。一人受到嫌疑,全家連坐,婦女和兒童一起進牢房,因為卡利諾夫先生說﹕"父親養活了他們,也把他們教壞了,所以都應當受受教育。" 特務機關派間諜追捕手到外國把人抓回國內受刑﹔獄吏許可對犯人任意虐待,法官裝做無知﹔如果犯人被虐待至死,家屬得到的消息便是"急病"或者"自殺",付款領取一盒骨灰。 這些都是斯大林對待反對派或民主人士慣用的手法,其他地方很罕見,但在中亞還很普遍,因為在那裡執政的人都 是斯大林時期訓練的打手。 

獨立後的烏茲別克斯坦,官方開放了一些清真寺,但是都在特務的嚴密監督之下。 這使當地的穆斯林想起斯大林時期,那個時候,清真寺是由共產黨支部管理,阿訇也參加支部生活。 進入清真寺禮拜的人被公開辱罵,現在沒有人公開辱罵禮拜是反動了,但是暗藏的特務可能半夜到你家來找麻煩,所以,很多人不到清真寺去禮拜,他們在家庭裡完成各項宗教功課。 美國對那裡的情況一清二楚,但是明知而裝作無知,從來沒有發表過那裡人權紀律差的公報,因為美國政府的興趣不是保護人民的自由,而是保護美國所追求的利益。 他們最關心的是那裡地下的石油和天然氣開採權不要丟失,只擔心俄羅斯的勢力有增無減,他們也擔心那裡的伊斯蘭復興運動與伊朗和阿富汗連手建立合作夥伴。

美國的功利主義政策也許到頭來變得一無所有,因為受到世界大國縱容的中亞獨裁者變得更加腐敗和殘酷,引起伊斯蘭極端主義橫掃中亞大地,因為當地的穆斯林民眾最喜歡接受的就是歷史上他們曾經光榮過的伊斯蘭文明。 也許再過十年,俄羅斯和美國只能對中亞的豐富寶藏望洋興嘆了。 (washington post com,08/19/2001 ) 


  中亞十年回顧

烏茲別克斯坦、土庫曼斯坦、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這些地方的人民從來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民主生活,所以在蘇聯嚴厲的統治下也沒有發動過要求自由的反抗。他們獨立整整十年了,在他們頭上的統治者仍舊是同過去一樣的獨裁,從政治到經濟嚴格控制。 政府宣傳自己是使社會穩定的力量,而那些反對派是造成社會不穩定的主要因素,人民的職責是服從政府,沒有資格享受自由。 那裡的反對派主要來自伊斯蘭復興勢力,政府向人民交代了很明確的政策,他們所能享有的信仰自由,只能在政府批准的範圍以內的自由,未經政府許可的一切宗教活動和宣傳品都是非法,一律打擊,格殺無論。

十年前,蘇聯帝國崩潰的時候,中亞的穆斯林以為真正的自由開始了,因此他們激動地建造起清真寺,人民開始享受和平的信仰。但是好景不常,新獨立的共和國政府發現人民所熱愛的信仰是他們將來的敵人,立即著手鎮壓。在中亞擁有2500萬穆斯林人口的烏茲別克斯坦已經有數千人被捕關進了監獄,受到自己同胞的嚴刑拷打,被判長期徒刑。 數以千計的村莊,因為他們在宗教意識上聯絡密切而被驅散和遷移。 

在那裡,共產主義很容易消滅,沒有一個組織表示留戀或是要求恢復十年前的蘇聯式的意識形態,而伊斯蘭卻在人民心中冬眠了整整一個世紀,一有機會如同野草遇春風很自然地從土地裡冒了出來。 所以,當人民奔走相告信仰自由了,時間不久被本族子孫的總統視為大敵時,這才讓人們醒悟到,什麼是蘇聯帝國主義的走狗。 結果。 山裡出現了游擊隊,仰仗對內恐怖對外投降的政府失去了民心,搖搖欲墜。 在1997年大逮捕開始的時候,年輕的伊斯蘭分子或者轉入地下鬥爭,或者逃出國外到阿富汗和塔吉克斯坦去接受武裝訓練。 他們在那裡與國外的伊斯蘭運動結合成統一戰線,目標是解放整個中亞,情況愈加複雜化。

 1999年2月,塔什干發生了一起炸彈爆炸事件,總統卡利諾夫泰然無事的程度使兒童都認為那是他自己安排的節目,以此為借口,對伊斯蘭分子進行了一場大規模逮捕和鎮壓。 這個行動使大家想起了蘇聯KGB的典型活動方式。 美國人在中亞出現了,那裡的人們從來沒有見到過美國人。當問到他們對那裡人權狀況的態度時,他們說,如果阿富汗的勢力進入那個地區,比沒有人權更為可怕。 他們明確表示,那裡的石油和天然氣的資源比人權更為重用。 美國願意對那裡的政府提供經濟和軍事援助,條件是資源的開採權不要輕易讓給別人﹔但是後果可能是,那裡將出現被西方逼出來的第二個伊朗。 他們應當記得,20年前伊朗的伊斯蘭革命是在差不多的背景下發生的,美國向伊朗國王提供的經濟和軍事援助沒有起任何作用。 (New York Times, Islam in Central Asia,08/16/2001 )


  談虎色變的"瓦哈比"

人們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是"瓦哈比",因為烏茲別克官方的宣傳機器猛烈攻擊"瓦哈比分子",人們開始理解這個新詞代表"與國外有聯係的伊斯蘭極端主義",其實是誤解。 6月21日在烏茲別克斯坦福爾加納地區的一個農村裡逮捕了三個人﹔7月11日,又在那個地區的另一個村莊裡逮捕了三個人。 當地軍區的哈薩諾夫中將對中亞通訊社記者說,這些逮捕不是他們的使命,是塔什干中央政府的國家安全局(SNB)的行動規劃。 

當地軍區的任務是配合行動。 這是國家安全局對福爾加納地區瓦哈比運動監視很久後的襲擊行動,目的是要掃蕩福爾加納山谷裡的瓦哈比組織。 被捕的人都關押在一個集中營裡受審問,要把他們的同黨全部肅清。 

考查"瓦哈比"一詞的來歷,原來沒有什麼可怕的涵義。 他們是伊斯蘭遜尼的一個新派,創始於18世紀,主張恢復伊斯蘭的本來面貌,一切遵照【古蘭經】和聖訓的教導,反對蘇菲主義,批判來自非伊斯蘭的各種"異端"禮儀,阻止穆斯林朝拜先賢墓地,誠信獨一無二的真主,保持伊斯蘭的純潔性,反對宗派主義,提倡伊斯蘭世界大同思想。 瓦哈比運動是發生在20世紀初的一次沙特阿拉伯伊斯蘭革命,以瓦哈比思想建立了沙特王國。 從最早的發起人阿布杜拉•瓦哈布(1703-1792)到現代,曾經出現過許多著名的瓦哈比學者,他們的大量著作是近現代伊斯蘭復興運動的思想淵源。 瓦哈比思想在沙特、阿富汗、巴基斯坦、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以及現在的中亞各國很有影響。 

烏茲別克官方所抵制的"瓦哈比運動"不是這個意思,他們是害怕國內的伊斯蘭運動與國外聯係起來,成為國際化的伊斯蘭運動。 國家安全局的掃蕩行動重點在於剷除他們與國外的聯係。 烏茲別克政府對伊斯蘭復興勢力的鎮壓行動迫使那些人到國外尋求援助和引進伊斯蘭新思想,他們開展地下活動,或者進入山區建立根據地。 福爾加納山谷是傳統伊斯蘭信仰濃厚的地方,土地肥沃,水源充足,山民們可以自給自足,地理位置與吉爾吉斯和塔吉克斯坦接壤。 在蘇聯統治時期,那裡的清真寺和伊斯蘭學校沒有受到多少干擾,因為共產黨的勢力無法進入。 烏茲別克的人權組織代表阿茲諾夫對中亞通訊社記者說﹕"現在監獄裡關押了1600名所謂的瓦哈比分子,他們唯一的罪名是遵守純淨的伊斯蘭教規。 這些人從來沒有參加過暴力行動。" 

國家宗教事務局的官員米納瓦若夫不承認監獄中有這樣的人,他對記者說﹕"監獄裡的犯人都是經過審判的罪犯或恐怖分子。" 他強調說,政府從來沒有把"瓦哈比"當作一個罪名,"這個稱呼是新聞記者製造出來的,後來,政府的官員們也不明白什麼意思,跟著胡用這個名詞。" 但是,哈薩諾夫中將肯定地認為,那些被逮捕的忠實穆斯林們,他們在監獄中定的罪名確實是"瓦哈比分子"。 (The Times of Central Asia, 08/22/2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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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更新日期:2001年08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