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伊斯蘭研究的撲朔迷離
世界上有不少人﹐對伊斯蘭有個最簡單化的概念﹕是保持中世紀狀態的宗教。 我們對這個錯誤概念的批駮和論證﹐不僅是為伊斯蘭辯護﹐而是對人類文明負責任。 這是時代發展的需要﹐當代幾十年所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引起世人對伊斯蘭的關注﹐決非抱著“中世紀宗教”觀念的人所能圓滿解釋的。 從十九世紀開始直到二十世紀﹐西方人熱衷於研究伊斯蘭﹐是出於對外擴張殖民主義的需要﹐他們希望了解被他們征服的殖民地人民是怎樣的習慣和心態﹐這就是“東方學”產生的淵源。 所以﹐西方人對伊斯蘭的研究﹐在一百多年裡﹐都是以維護西方殖民主義利益和鞏固殖民統治為目標﹐而沒有出現真正的公正學風﹐從來都不是單純在學術上尋求事實真相或伊斯蘭所闡述的真理。
今天﹐在西方﹐對伊斯蘭的研究是否有所改變﹖ 學術研究的基本傾向仍舊是為政治服務﹐只有這樣﹐才能獲得社會或政府贊助的研究經費。 現代研究的焦點﹐較為集中在三個問題上﹕
(一) 出現在西方社會的新一代穆斯林。
(二) 向西方國家流動的穆斯林移民。
(三) 穆斯林社會中的極端思想集團﹐即“恐怖主義”。
因為伊斯蘭在這三個方面的存在﹐對西方社會和穆斯林國家的安全和社會穩定構成了實際威脅。
在引人注目的近期國際事物中﹐如巴以衝突﹑阿富汗和伊拉克戰爭﹑伊朗的威脅論和土耳其加入歐盟的爭辯﹐西方的學者們集中了他們的注意力﹐對那裡的穆斯林進行實地攷察﹐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以防止伊斯蘭的暴力向四方傳播﹐為他們的政府出謀劃策﹐對伊斯蘭進行遏制。 他們的基本觀念是“他們”和“我們”﹐是“文明衝突”理論的衍生﹐把伊斯蘭定位在對立面上﹐是鬥爭的對方﹐理解伊斯蘭是為了保護自己﹐防備後院失火﹐目的是對伊斯蘭實行監督﹑約束和控制。 他們生產了大量的資料﹐研究範圍集中在如下幾個方面﹕伊斯蘭信仰的內容﹑穆斯林的社會文化﹑伊斯蘭的文明特徵﹑穆斯林移民生活狀況﹑伊斯蘭基本思想﹑極端主義﹑暴力主義﹑恐怖主義。 他們研究的經費來源﹐多數是政府直接撥款﹐也有社會集團贊助。 現代的伊斯蘭研究﹐同過去沒有本質的區別﹐他們的推動力﹐不是純學術﹐而是利益至上﹐因此根本就不存在研究的客觀性或公正性。
這些精心設計和安排的伊斯蘭研究﹐確實招引了許多執迷的研究者﹐形成了一個特定的學術領域﹐其中有社會學﹑政治學和恐怖心理學的各種專家﹐而且由於目標不同﹐而在世界上產生了許多研究中心﹐分別著重研究伊斯蘭的法制傳統﹑哲學理念﹑神秘主義﹐以及伊斯蘭的社會實踐和頑強的生命力。 自從美國軍事佔領伊拉克之後﹐西方的學者們紛紛到那裡尋找第一手資料﹐他們所感興趣的不是那裡一千多年的歷史創造和文明沉澱﹐而是遜尼和什葉兩大教派的分歧。 對於伊斯蘭思想史的研究﹐把目光集中在公元十二世紀的阿威羅伊身上﹐因為他當時提出了一個新理論﹐伊斯蘭應當與希臘哲學結合﹐走“理性化”的道路﹐而對伊斯蘭各種學術的大師們都不屑一顧﹐希望提醒當代的伊斯蘭學者﹐發展伊斯蘭的道路是繼續向西方學習。
在被譽為學術自由﹑開放和獨立的西方國家大學校園裡﹐事實決非如此﹐當前物欲橫流的世界﹐任何研究課題都須大量經費﹐大學裡的教授們沒有錢和地位清高不起來。 社會的現實存在嚴重地衝擊著大學學術狀態﹐使希望名利雙收的教授們不得不採用功利主義而為“資本主義社會服務”的方針政策。 因此﹐大學校園不再是一片淨土﹐受到社會意識形態的干擾和集團恐懼症的影響。 在媒體中廣泛流傳的“全球戰略”和“對抗伊斯蘭極端主義”﹐就是大學教授們的最新傑作﹐他們已無心於關注伊斯蘭的全面形像﹐而分割為“社會需要”的專題﹐即當前的政治需要。
總而言之﹐西方社會的伊斯蘭研究﹐總的趨勢是對抗的哲學﹐鬥爭的哲學﹐奴才的哲學﹐沒有表現出對伊斯蘭真相或民族和解的興趣。 二百年來﹐直到今天﹐伊斯蘭在西方學術機構中﹐是作為對立面的課題﹐從征服到控制﹐這是當權者的政治需要﹐而不像對猶太教﹑基督教或佛教的文化研究﹐因為不存在對抗性﹐所以偏見也少一些。 他們對伊斯蘭研究的成果﹐用意在對伊斯蘭的遏制和監控﹐把接受西化的穆斯林定為受到社會歡迎的溫和派或愛國主義﹐鼓勵他們順從西方體制﹐熱愛西方國家﹐鞏固政權。
當代世界的使命應當是民族和解﹐文明多元化﹐宗教間對話﹐互相尊重和社會和諧。 如果是這樣﹐是與現存的伊斯蘭研究與社會應用大相徑庭﹐本末倒置。 現實的使命要求我們開創一個新局面﹐創造一個新世界﹐首先應當從大學校園中的教學開始﹐改變傳統的伊斯蘭是奴才或改造對象的教學課程。 新課程應當容納伊斯蘭的基本教義﹑文明發展﹑法學體制和社會學的合理性﹐反映伊斯蘭存在的實質。
西方的伊斯蘭研究與事實存在發生了分裂﹐距離在拉大。 伊斯蘭頑強的存在和生命力使普通的西方人﹐從達官貴人到販夫走卒﹐從中學生到大學教授﹐都感到不可思議。 那些被各國“伊斯蘭學者們”所譴責的行為﹐在伊斯蘭世界十分普遍和流行。 從摩洛哥到印度尼西亞﹐從美國到澳大利亞﹐不論是在埃及﹑土耳其﹐或巴基斯坦﹐凡是有穆斯林的地方﹐都表現了對西方的怨氣和暴力情緒。 在那些西方學者們認為不夠“學術”水準的地方﹐新的思想和精神﹐層出不窮﹐向西方傳統提出挑戰﹐而當地民眾趨之若騖﹐召之即來﹐形成群眾運動。 一場革命的浪潮在所有穆斯林的地方出現了﹐如同野火春風﹐西方的民眾感到驚愕﹐學者們感到匪夷所思﹐政治家們束手無策。 這是理論與實踐的分歧和矛盾﹐證明西方對伊斯蘭學術研究的錯誤的方向﹐錯誤的結論﹐與現實存在不對號。 假如﹐這個現實的變化﹐還不能引起學術界的注意和驚慌﹐那麼﹐當局勢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為時過晚。
伊斯蘭的現實存在﹐鼓動著億萬人民奮鬥﹐追求他們的理想﹐而決不是通常人的簡單化的概念﹕保持在中世紀狀態的宗教。 理論的研究是為了解決實際問題﹐真理須接受實踐的檢驗﹐因此伊斯蘭文明的現實性﹐必然把那些道貌岸然的教授們從他們固守的象牙塔中走出來出醜﹐從新考慮他們的研究思路和課題﹐在教學中﹐學習不同穆斯林民族的語言﹐理解他們的內心和理想﹐如阿拉伯文﹑波斯文﹑烏爾都文﹑馬來文﹑印尼文﹑突厥文。
科學研究只為政治服務﹐不應是西方大學的傳統和方向﹐絕不會出成果﹔大學的使命應當是領導社會潮流﹐發揮思想先驅的功能。 對於伊斯蘭的研究必須從實際出發﹐研究現實存在的問題﹐分清宗教的基本教義和穆斯林民族的社會需要﹐因勢利導﹐實現多元文化的和平共存﹐互相尊重﹐有利於世界和平。 實事求是的真實性與客觀性﹐是任何宗教或文明研究的基本原則﹐可以產生有效的成果﹐指導現實生活的需要。
當前研究的現狀﹐對現實存在的問題﹐顯得軟弱無能﹐因為目的不純﹐只為了某些目標﹐見樹不見林﹐以偏蓋全﹐沒有從伊斯蘭的本質上認識問題。 如何能從無知為出發點﹐閉門造車設想戰略而在戰場上取勝﹖ 在伊斯蘭思想發展史上﹐伊本‧泰米爾是一個認真做學問的典型。 他生活在世道混亂的十三世紀﹐不顧任何壓力﹐堅持伊斯蘭的精髓﹐以《古蘭經》和聖訓﹐正本清源﹐消除腐敗﹐淨化信仰﹐復歸正道。
在西方媒體對伊斯蘭描述和渲染中﹐充滿了荒唐的行為和暴力﹐這不是真相﹐有太多的水份和誇張﹐造成了當前學術的大障礙。 在伊斯蘭極端份子所宣傳的言論和行為中﹐他們所表露的暴力思想也在歪曲伊斯蘭的本來面貌﹐製造了許多假象﹐也給學者們製造了研究伊斯蘭的難點。 當地的複雜的局面﹐給伊斯蘭的學生們潑是一頭霧水﹐這是一個多元文化共存的世界﹐伊斯蘭同各種政治目的和多民族的社會現象混合在一起﹐內在的真理被層層掩蓋著。
時局在發展﹐伊斯蘭對世界的影響力遠遠超出了學者們對它“保持中世紀宗教”的簡單概念﹐而在西方﹐熱衷於選修伊斯蘭課程的大學生與日俱增﹐有許多專業和學系﹐報名的新生爆滿。 因為伊斯蘭的歷史研究假象太多﹐實際穆斯林世界生活的動力很強大﹐許多人認為這是一個有待開發和探討的新學術領域﹐大有發展潛力。 要求真實﹑客觀和公正研究伊斯蘭的呼聲比歷史上任何時代都宏亮﹐形勢迫使教授們﹐導師們﹐專家們﹐研究所的所長們﹐必須重新思考和修正老教案﹐向渴望知識的青年學者們一個鮮明的交代﹐而不是繼續誤導。 政府文化官員﹑大學校長系主任﹑學術帶頭人﹐以及各種學術研究機構負責人﹐都有責任重新評估和規劃伊斯蘭研究新課題﹐承擔起今天這個歷史使命。
(阿里編譯自Studying Islam by Tarq Ramad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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