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的真相
“劍”的真相Chandra Muzaffar
(原載:馬來西亞 JUST Commentary 2006 年10 月號;翻譯:馬明銳兄弟、黃淑婷姊妹)
愛因斯坦曾說,使原子產生核分裂要比破除偏見來得容易。
這樣一個深植於西方人腦海裏的偏見,便是有關伊斯蘭和暴力的,這個偏見的根源來自一個錯誤的想法:伊斯蘭以劍傳教。
如果這是指不信教者死,那麼,歷史上沒有多少證據支持這個論點。沒錯,穆斯林統治者和將領征服過一些地方,但那些地方的人民往往獲准保留他們的信仰。很多時候,當一國的政權確立後,人民自願歸信統治者的宗教信仰;這幾乎是在每個宗教裏都發生過的事,阿育王成為佛教徒後,他的人民便大量歸依他的新信仰。
至於伊斯蘭的傳播,貿易也起著重要的作用,尤其在八至十五世紀之間,商人擔當傳教士的重任。有些歷史學家注意到,穆斯林商人誠實和正直的品德,令很多人歸信伊斯蘭。在東南亞,如同在東非和西非,貿易可能是最有效的傳教管道。
伊斯蘭早期的傳播尤其得益於神秘主義或蘇菲主義。在北非和中亞、印度次大陸多處地方和大部分的東南亞,溫和、具說服力的蘇菲傳教士宣揚《古蘭經》所教導的美德和慈愛,對多個不同文化的社群起了重大的影響。即使今天,蘇菲主義所強調的普世團結仍然在北美和歐洲吸引不少非穆斯林。
或者,伊斯蘭迅速和長足的發展,更可歸因於它在世界多個地區所帶來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環境。在階級分明和專制的社會裡,伊斯蘭宣揚的平等和公義讓人耳目一新、如沐春風。著名的赫伯特'喬治'威爾斯評論說:“伊斯蘭盛行,因為它是那時候最優越的社會和政治秩序;伊斯蘭盛行,因為到處都是對政治冷漠的人民,他們被剝削、被壓迫、被欺凌,他們缺乏教養、缺乏組織,而自私、腐敗的政府完全不顧人民的死活。伊斯蘭提出前所未有最寬宏、最清新、最純潔的政治觀,它為人民帶來最大的福祉。”
正因為伊斯蘭為人類帶來莫大的福祉,這是為什麼即使穆斯林被征服,征服者最後也歸信了被征服者的宗教信仰的其中一個原因;所以,在十三世紀征服巴格達的蒙古將領旭烈兀,他的後代歸信了伊斯蘭。時至今日,值得注意的是,伊斯蘭在非穆斯林社會裏 - 北美和歐洲- 傳播最為迅速,而不是穆斯林國家。
由此可見,“伊斯蘭以劍傳教”的說法簡直是懷有卑鄙意圖的下流謊話。在分析謊話背後的動機之前,我們必須強調,《古蘭經》可能是唯一的宗教典籍明確地禁止強迫信教(2:256)。在經常被引用的一節,《古蘭經》亦認同宗教多元:“你們有你們的宗教,我有我的宗教。”(109:6)因此,在奧斯曼帝國期間,穆斯林如果強迫基督教徒或猶太教徒歸信伊斯蘭,會被判處死刑。
如果伊斯蘭在理論和實踐方面對於強迫歸信的立場是這樣,那麼,為什麼 “劍與武力”的謊言維持得這麼久?西方的精英在過去幾個世紀對世界上其他人的思想產生非常深遠的影響;他們發動連續不斷的征戰和迫害,蹂躪世界各地的人民,卻把罪疚成功轉嫁給對方。因此,他們的敵人反過來成為了動武的一方;伊斯蘭與穆斯林-西方的宿敵-便是被嫁禍罪名的受害者。沒有比受教皇祝福的十字軍更好的例子。當十字軍在1099年征服耶路撒冷時,他們屠殺了三萬名穆斯林和猶太人。與之相比,赫赫有名的薩拉丁是多麼的仁慈寬大!1187 年他重奪耶路撒冷時,不僅保護了基督徒和猶太人,還保護了他們的宗教場所。
但是,在中世紀的基督教文獻裡,正是穆斯林被描繪為蠢蠢欲動,準備投入 “聖戰”的嗜血戰士。事實上,“聖戰”一詞根本不屬於伊斯蘭。正如奧地利天主教哲學家Hans Koechler 指出:“從文字上看,‘聖戰’是拉丁文‘bellum sanctum’的翻譯,指中世紀‘十字軍’東征對抗穆斯林;因此,多個世紀以來,它是羅馬天主教會信條的一部分。”
在與西方精英攸關的一系列骯髒、血腥的征戰中,十字軍只是其中一例,其他還有:對可能多及三千萬美洲和澳洲原住民的無情殺戮、西方殖民主義奪去了最少四千萬條性命、奴隸貿易剝奪了二千五百萬人的自由、殘暴的南非種族隔離政策剝奪了幾代人的基本尊嚴。可悲的是,在這些巨大的災難中,教會每次都扮演了一定的角色;然而,與此同時,基督徒中的一些重要人物譴責這些假他們的名義而犯下的滔天罪行。
如果西方的精英在過去犯下的暴行不為世人所知,那麼,今日世人亦對當代西方強權的惡行所知不多。無論美國戰爭機器在伊拉克啟動的野蠻暴行,抑或以色列作為西方在阿拉伯世界的前哨,對手無寸鐵的巴勒斯坦人民或黎巴嫩人民所施展的暴行,在主流媒體所引起的譴責都遠不如對自殺式炸彈襲擊般嚴厲。這再次顯示強權怎樣掩飾為了石油和土地而作出的卑鄙、邪惡的暴行,並且把責任推給受害者。
在美國佔領伊拉克或以色列佔領巴勒斯坦下,穆斯林受害者的暴力行為往往屬於回應性質,可是,這種回應性質的暴力行為通常卻被視作穆斯林內在暴力傾向的證據。把施暴者的暴行等同於受害者的暴力行為是不公平和不道德的。
無可否認,穆斯林社群中的極端分子在面對壓迫和征服的時候,以可怕的暴力行徑來回應;他們違背清晰、無容置疑的伊斯蘭原則,殺害無辜的人。他們的邪惡行為只會加深穆斯林離不開暴力這種典型化的偏見。
另外,無論過去還是現在,穆斯林社會內部也存在著與西方的霸權或不公義無關的暴力問題,巴基斯坦遜尼派和什葉派之間的廝殺,即是一例。然而,這並不限於穆斯林世界,幾乎每一個宗教社群都曾經出現內部的緊張關係,有時候甚至演變成血腥衝突。當穆斯林社群發生這種濫殺無辜的暴力事件,各宗教領袖不僅應該加以譴責,還應該發動輿論抗議這樁不可原諒的罪行。
如果穆斯林的宗教領袖能夠這樣做,這或許有助-即使作用是微乎其微-消除穆斯林離不開暴力這個根深柢固的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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