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佔領的話語:關於以色列的殖民敘述-伊斯蘭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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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佔領的話語:關於以色列的殖民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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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面臨滅絕,我們在抗擊仍在湧入我們的土地的外國人,保護自己的生命。EPA)

 社會政治構造的語言很少是為反映現實而彙集在一起的話語。更多的時候,用某種方式設計的思想基礎設施是用來促進或阻止具體的思想的。

在定居者的殖民活動中,話語是經過精心選擇的,要建立一個道德的句法蒙在種族清洗、定居上。

以色列對巴勒斯坦的殖民沿襲著歷久不衰的殖民敘事:首先把征服土地叫做把無人居住的前沿獻給勤奮的劣勢者;然後使用浪漫語言,比如“讓沙漠綻放”。

通過向巴勒斯坦遷居外國移民而建立以色列,這在西方贏得了非常感性的層面,因為它緊接在歐洲對猶太公民的種族滅絕之後(是其結果之一)。

對於歐洲歷史上這可怕的一章,把“無人的土地給無土地的人”是個完美結局——結局的喜劇幫助他們減輕自己的罪責。

西方想要這樣的故事,或者說,願意聽這樣的故事。

但這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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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恐怖分子,我們是原住民,抗擊那些自抵達我們的海岸就不斷恐嚇我們的外國人。Getty Images)

 巴勒斯坦擁有古老的歷史,是個豐富的社會,是歷經數千年有記載的居住、征服、朝聖、宗教誕生、宗教轉換、定居、戰爭、十字軍東侵、自然遷徙而形成的有機體。

這是個由農民、專業人士、學者、技術人員、閱讀者、文盲、城市居民構成的群體。

這是個多元的社會,人們來自不同的宗教、民族、種族,相對和諧地在一起生活。

多少世紀以來,巴勒斯坦都是戰爭的物件,征服者來來去去,與當地居民交融,在巴勒斯坦人的基因、文化、甚至語言中留下印記。

唯有獨佔、排他的猶太國是通過武力強制去除巴勒斯坦人社會而建立的,始於1947年,由訓練有素、資金雄厚的歐洲猶太人武裝組織進行。

剛剛起步的阿拉伯國家代表巴勒斯坦兄弟進行干預,但他們的武裝混亂、小弱,武器陳舊,抵不過新生猶太國。

依據歷史由勝利者書寫這一公理,這一刻成了以色列的“獨立”戰爭。這可能是歷史上唯一一次:一群外國人入侵、征服一片土地,奪走城市、花園,然後自稱從那片土地的原住民那裡獲得“獨立”。

就這樣,他們開始歪曲語言,現在依然以此扶助、宣傳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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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世紀以來,巴勒斯坦都是戰爭的物件,征服者來來去去。Getty Images)

 重新命名地名、人名

定居殖民者驅逐巴勒斯坦人後,正如Julie Peteet教授在《巴以衝突中的命名》(Naming in the Palestine Israel Conflict)中所述,他們通常在敘述中否認原住民的存在。

即便是巴勒斯坦原住民敘述出現在西方意識中之後,以色列人仍然繼續大力推動、延續這種否認。最著名的就是果達·梅厄的說法:“沒有巴勒斯坦人這種東西。他們不存在。”

令人諷刺的是,梅厄出生在俄羅斯,這番話是她1969年在哈倫·拉希德別墅——被盜巴勒斯坦人家園,屬於George Bisharat家族——接受《星期日泰晤士報》採訪時說的。

對巴勒斯坦文化遺產的廣泛破壞既有隨機的,也有系統性的,同時進行。

Suad Amiry在《果達在這裡睡覺》(Golda Slept Here)中揭露,在聯合國秘書長達格·哈馬舍爾德來看望梅厄前,梅厄對哈倫·拉希德別墅二樓雕刻的阿拉伯文噴沙,掩蓋居住在阿拉伯人房子裡這一真相。

猶太複國主義進行著不凡的語言重構,包括重命名幾乎每一座巴勒斯坦村莊、每一片土地。

然後是個人改名,把外國名當地語系化。

俄羅斯人果達·馬波維奇(Golda Mabovitch)、阿裡埃爾·斯柴納曼(Ariel Scheinerman)、摩西·斯莫蘭斯基(Moshe Smolansky)成了果達·梅厄、阿裡埃爾·沙龍、摩西·亞龍。波蘭的大衛·古魯恩(David Gruen)成了大衛·本-古裡安。白俄羅斯的南森·米雷科斯基(Nathan Mileikowsky)成了南森·內塔尼亞胡——本雅明·內塔尼亞胡的祖父。

這種瘋狂更改地名、人名的行為是極精心的。為編造有歸屬感、合法化的敘述,猶太複國主義者建立了地名委員會,監督規模巨大的歷史改寫,將宗教與種族、民族身份混淆在一起。

 欺騙的語法

這樣,有著幾千年根深蒂固的歐洲歷史、歐洲智慧、歐洲藝術修養、歐洲文化、歐洲遺產的猶太人,偽造了一個包含聖經經文的故事,以便殖民另一個民族生活的土地。

這是一個深不可測的神話故事,關於一個流亡的民族,3000多年不曾觸碰這裡的地點、時間、歷史、當地生活,終於“回到”了這片遙遠的土地,這片與他們沒有確認的家族、文化、基因、法律聯繫的土地。

某種程度上,這種說法壓倒了多少世紀以來在巴勒斯坦生活、耕種、建立巴勒斯坦的原住民的敘述。

惟一能將這種偽造、搖搖欲墜、不一致的敘述嵌入原本記錄詳細的歷史時間線的,就是精細、冷血的欺騙語法——只有語言能夠完成。

再多的武器也無法幫助篡奪一整個由書籍、家園、別墅、語言、宗教傳統、本土食物、舞蹈、風俗構成的國家。想想都讓人吃驚。

Julie Peteet教授在她關於重命名巴勒斯坦的出色學術研究著作中評論道:“猶太複國主義的計畫,是要在當代猶太社群與巴勒斯坦土地之間建立聯繫,這是個不凡的再造專案:關於語言,關於各地區及與之的關係,關於自我和身份。”

 關於衝突的謊言

學者們早就列出殖民修辭的模式:將原住民描述為落後的、原始的、野蠻的,或者非理性的、莫名其妙的暴力——處女地的初始敘述在原住民回應下分崩離析時的暴力,最終指向盜竊土地、資源的定居者。

正是由於巴勒斯坦人終於拿起武器,反抗折磨他們的人,殖民者不再可能繼續他們的否認語言。

於是,他們就改稱巴勒斯坦人恐怖分子。

這種敘述持續了一段時間,直到第一次Intifada——很大程度上是非暴力的。小男孩拿著石塊直面坦克的畫面廣泛傳播,破壞了以色列所謂的來自恐怖分子的生存威脅。

於是,談判語言誕生了。這套新話語中最陰險、最危險、最有誤導性的術語莫過於“衝突”這個詞。

衝突讓人有種平等感,聯想到平等而相互不認同的雙方。

20世紀40年代初,德國和俄羅斯之間發生衝突;1980年代,美國和蘇聯之間發生冷衝突。而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原住民是力量失衡的雙方,不應使用這個詞語。

以色列是個高度軍事化的社會,擁有人所共知的最先進的武器。他們在美國有著巨大的政治和經濟影響力——意味著在國際上也是如此。

巴勒斯坦人沒有軍隊,沒有空軍,沒有陸軍,沒有海軍。他們是貧窮的,自然資源、生計都被搶走。

他們沒有政治權力,沒有影響力。他們是一群被圍困、被控制、受壓迫、被驅逐、遭監禁的人,對於那個蔑視、痛恨他們的種族主義國家沒有真正的防禦力。

因此,像猶太複國主義那樣,說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之間是場衝突,就是在說,種族隔離是南非白人和黑人之間的衝突;或者說,納粹是猶太德國人和雅里安德國人之間的衝突;或者說,種族隔離是美國白人和美國黑人之間的衝突。

用“衝突”一詞談論猶太複國主義已經成為一種陰險的欺騙,由此產生各種欺騙的詞語:用“居民區”來描述非法的殖民地,用“衝突”來描述外來的以色列軍隊在巴勒斯坦人的村莊裡攻擊手無寸鐵的村民;用“自衛”來描述轟炸生命、生命的基礎設施;用“安全隔離牆”來描述分割、掠奪土地的牆;用“平民”來描述准軍事化的非法定居者。

西方媒體所謂衝突實際上摧毀了一整個民族,抹掉他們的歷史,去除自古一直存在的獨特的地理命名、社會文化空間。

猶太複國主義是種族主義,是種族隔離,是以色列的基礎。

我們不應該再容忍使用“衝突”這個詞。

歐洲移民發起的不是獨立戰爭。

那些不是居民區,那些是分隔開的、唯猶太人的、非法的殖民地,建在盜竊巴勒斯坦人的土地上。

我們不是恐怖分子,我們是原住民,抗擊那些自抵達我們的海岸就不斷恐嚇我們的外國人。我們面臨滅絕,我們在為自己的生命抗擊那些繼續湧向我們土地的外國人,他們覺得上帝賦予他們擁有別人國家的權利。

拔除殖民話語,拔除殖民神話,不管其敘述多麼荒謬、多麼不合邏輯,都不是件容易的事。Steven Salaita說:“記住,標準的騙子總是在殖民社會中被賦予比頑強抵抗的主體更多的權力。”

不應該再繼續允許、呼應這種強權語言,而蔑視社會正義鬥爭了。我們必須檢視被嵌入的殖民話語,自覺運用原住民的鬥爭語言。

作者:蘇珊·阿布哈瓦

編譯:@veilsoflight

來源:http://www.aljazeer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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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蘇珊·阿布哈瓦,巴勒斯坦作家。最新作品為小說《水天之間的藍》(The Blue Between Sky And Water,Bloomsbury,2015),目前已售出21個語言的版本。

她也是“巴勒斯坦遊樂場”(Playgrounds for Palestine)的創始人。


感謝流覽伊斯蘭之光網站,歡迎轉載並注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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