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阿拉伯——伊斯蘭文化中的環保思想

( 上海外國語大學 東方語學院，上海 200083)

[ 摘  要] 在人類日常生活中，環境十分重要。保護環境就是保護人類的生存和健康。隨著社會的進步，人類始終面臨著既要發展經濟，又要保護環境的雙重任務，如何處理好兩者之間的關係，是當代國際社會普遍關注的重大議題。作為世界重要文明體系之一的阿拉伯— 伊斯蘭文明，自興起之時就極為關注環保問題， 強調環境保護與人類生存與發展息息相關。 阿拉伯— 伊斯蘭文化中蘊含的豐富的環保思想在今天依然具有重要的借鑒價值。

[ 關鍵字] 阿拉伯— 伊斯蘭文化;環境保護；生態文明

[ 中圖分類號] B968        [ 文獻標識碼]         A       [ 文章編號] 1001-5140( 2011) 01-0014-06

環境保護是當前人類面臨的重大課題之一，由於工業的迅速發展，人類對大氣、土壤 、森林等環境的污染日益加劇。對各種資源的過度採伐，使動植物資源急劇減少，導致嚴重的生態失衡，以致使人類自身的生存受到嚴重威脅。為了喚起公眾的環保意識， 聯合國於 1972 年在瑞典斯德哥爾摩召開了首次人類環境會議，發表了《人類環境宣言》，旨在呼籲各國政府和人民努力維護和改善人類環境，提高環保意識，造福子孫後代。又於 1988 年、1992 年 、1997年多次召開會議，提出並簽署了諸如環境污染治理、保護臭氧層等多項決議。國際社會的努力引起全球對環境保護的普遍關注，世界各國都在千方百計、想方設法去改善和維護環境，其中包括從傳統文化中尋求醫治生態惡化的良方。阿拉伯——伊斯蘭文化作為世界重要的文明體系之一， 從興起之時就極為關注環境保護問題， 其豐富的環保理念即使在今天， 依然具有重要的啟迪意義。

— 、阿拉伯——伊斯蘭文化對環境保護的基本觀念

環境是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的物質基礎，也是經濟發展的必要條件。所謂環境保護，就是防止環境受到破壞和污染， 維持自然界的生態平衡， 使之更好地適合人類和其他動物的生存。伊斯蘭文化通過信仰教條、道德規範、法律約束等途徑，竭力維護人類生存環境免遭破壞，   要求穆斯林要愛護自己居住的國土，嚴厲禁止任何形式的破壞行為。作為伊斯蘭文化之源的《古蘭經》中，對於環境保護有不少的警示。

《古蘭經》中說:“在改善地方之後，你們不要在地方上作惡 。”伊斯蘭文化認為人類生存的主要目的是崇拜真主，“我創造精靈和人類，只為要他們崇拜我。”“ 崇拜”包含令真主喜悅的一切嘉言懿行，也涵蓋生活的各個領域，包括對大自然和生活環境的愛護。

伊斯蘭教規定環保與人類必須維護的宗教、生命、財產、理智和血統( 後代) 五項基本權利有著密切聯繫：保護環境既是保護生命，也是保護宗教，因為真主賦予人類代治大地、建設大地的責任，破壞環境就是瀆職行為；保護環境就是保護生命後代，因為環境的不斷惡化和污染、資源的枯竭、生態的失衡已經對人類的生存構成嚴重威脅，對生態、環境的破壞， 如同是對人類生命的侵害，等於自殺，而自殺行為是真主嚴加禁止的：“你們不要自殺，真主確是憐恤你們的。”保護環境也是保護理智， 保護環境的最終目的就是保護人類的生存 ；保護環境也是保護財產，因為財產、財富都來自資源，保護資源屬於環保的主要內容。伊斯蘭教的經典中所強調的環保思想主要體現於以下幾個方面:

( 一) 講究衛生，注重整潔

講究衛生是伊斯蘭文化所推崇的一大美德。伊斯蘭教十分注重個人、環境、飲食方面的衛生與整潔。《古蘭經》中說:“ 真主的確喜愛悔罪的人，的確喜愛潔淨的人 。”伊斯蘭教要求穆斯林保持身體、衣著、傢俱、庭院、道路、清真寺等各個部位和場所的整潔。聖訓中說:“真主是美好的，真主喜歡美好；真主是整潔的，真主喜歡整潔；真主是賢良的，真主喜歡賢良；真主是慷慨的，真主喜歡慷慨。你們當清掃庭院，切勿模仿猶太教徒。”[1] 身體清潔、衣服清潔、地方清潔是伊斯蘭教首要的宗教功修、禮拜的先決條件。禮拜前必須做到禮節性的淨化，除沐浴潔身外，還須潔心，排除一切雜念，因為潔身有助於潔心。這種淨化不僅要做到除去身體、衣服上沾染的汙跡，清潔外表部分，且要排除內心的各種雜念，做到內清外潔。

伊斯蘭教要求穆斯林搞好個人衛生，保持環境整潔。這種要求十分全面細緻，就連刷牙這樣的小事也不忽視。聖訓說：“每個聚禮日洗大淨，是所有成年人的義務，並且用刷牙棍刷牙，  方便時帶上美香。”[2] 還說：“若非擔心給我的教民帶來困難，或若非擔心給人們帶來困難，我必然命令他們每逢禮拜都要刷牙。”[3] 刷牙還是取悅真主的一種途徑，甚至罕百里教法學派的部分學者將刷牙、漱口定為小淨中必不可缺的主命。聖訓說:“刷牙能清潔口腔，取悅真主。”[4] 聖訓還強調美髮，時常搞好個人衛生:“誰有頭髮，理當美化。”[5] 還說：“屬於天性的事有五件( 或五件事屬於天性) ：剪髭須，拔腋毛，剪指甲，剃陰毛，割包皮。”[6] 聖訓甚至將清潔視為信仰的組成部分：“清潔是信仰的一半；‘一切讚頌全歸真主’充滿秤盤；‘贊主清淨’和‘一切讚頌全歸真主’充滿天地之間；禮拜是光明，施捨是明證，堅忍是光輝，《古蘭經》或成為有利於你的證據，或成為不利於你的佐證。每個人都在各自奔波，有獻身于真主而脫離火獄者，也有受惡魔教唆自毀者。”[ 7]

上述聖訓表明，伊斯蘭教要求搞好外部衛生的同時，也要求“內部潔淨”，以達到“內淨外潔”。因為“ 清潔”是信仰的一半，其義不可能是用“清潔”來建設外表而毀壞內心，讓內心充斥污穢和贓物[8]。伊斯蘭教還要求保護環境整潔，關注公共衛生:“你們當謹防兩種遭人咒駡之事。”有人問：“哪兩件事 ?”使者說:“在人們過往的道路或歇陰處大小便 。”[9] 聖訓還特別強調公共道路的衛生：“信仰有七十多個( 或六十多個) 分支，其最高等級是念除真主以外，絕無應受崇拜的主宰，最低等級是清除道路上傷害人的東西。知恥是信仰的一個分支。”[10] 道路上的石頭、荊棘、骨頭、玻璃、垃圾、髒物等均屬“傷害人的東西”，清除這些傷人的東西屬於信仰的組成部分。可見，伊斯蘭教將清潔衛生提升到信仰的高度予以重視。

( 二) 植樹造林， 綠化環境

植樹造林是綠化環境的一項重要措施。伊斯蘭文化鼓勵人們通過植樹造林來改善環境。《古蘭經》中有很多描述植樹和綠化的經文，例如：“他從雲中降下雨水，用雨水使一切植物發芽，長出翠綠的枝葉，結出累累的果實，從海棗樹的花被中結出一串串棗球；用雨水澆灌許多葡萄園，澆灌相似的和不相似的橄欖和石榴，當果樹結果的時候，你們看看那些果實和成熟的情形吧。對於信道的民眾，此中確有許多跡象。”“他創造了許多園圃，其中有蔓生的和直立的果木，與果實各別的海棗和百穀，與形同味異的橄欖和石榴。當結果的時候，你們可以採食其果實；在收穫的日子，你們當施捨其中的一部分，但不要過分。真主的確不喜愛過分的人。”“他從雲中降下雨水，你們可以用做飲料，你們賴以放牧的樹木因之而生長。他為你們而生產莊稼、油橄欖、椰棗、葡萄和各種果實。對於能思維的民眾，此中確有一種跡象。”

類似經文不勝枚舉，這些經文說明了植樹造林的意義和價值：1 .植樹造林對於人類和動物的生存大有裨益，真主造化萬物，就是為人畜的生存而服務:“教人觀察自己的食物吧! 我將雨水大量地傾注下來。然後，我使地面奇異地裂開，我在大地上生產百穀，與葡萄和苜蓿， 與橄欖和海棗，與茂密的園圃，水果和牧草，以供你們和你們的牲畜享受 。”2 .植樹造林可以美化環境:“ 是那天地的創造者(更好) ，他為你們從雲中降下雨水， 以培植美麗的園圃， 而你們不能使園圃中的樹木生長。除真主外，難道還有應受崇拜的嗎? 不然，他們是悖謬的民眾。”“美麗的園圃”所展示的，是一副馨香撲鼻、令人賞心悅目的美景。聖訓教導穆斯林應當不遺餘力地植樹造林，即便植樹者自己無法享受到它的綠影或果實，聖訓說:“如果複生日來臨時，誰手中有一棵樹苗，若能來得及栽種，就當栽種。”[11] 又說：“凡穆斯林種植的草木，被人或牲畜所食，也屬於他的一種施捨。”[12]“凡有人種植的樹木，真主憑藉樹上所結果實的數量回賜種植者。”[13] 基於此，植樹造林、綠化環境、維護環境整潔、保護環境資源及其財富不僅是對大自然的愛護，還是一種具有宗教意義的施捨，是取悅真主的一項高尚功修。

( 三) 建設大地， 開發大地

《古蘭經》中說:“ 他用地上的土創造你們， 並使你們在大地上居住。”據經注家解釋， “使你們在大地上居住”意為要求你們建設大地，因為建設大地、治理大地是真主創造人類的目的。或是說，真主要求人們建設大地，栽種、植樹、修建、愛護環境都屬於“建設”的範疇 。伊斯蘭教把在大地上為非作歹、肆意破壞視為與信仰相悖的大罪：“ 你們可以吃飲真主的給養，你們不要在地方上為非作歹。”因此，禁止在大地上作惡，禁止危害人類生存、安全的一切行為，所有這些行為都是對全人類的侵害。《古蘭經》中譴責作惡者說:“他轉臉之後， 圖謀不軌，蹂躪禾稼，傷害牲畜。真主是不喜作惡的 。”

伊斯蘭教禁止蹂躪禾稼，傷害牲畜，而禾稼( 農作物)、牲畜是人類生活的支柱，對其的蹂躪和傷害，是對人類生活的侵害和破壞。《古蘭經》中貶斥殘暴的戰爭者說：“國王們每攻入一個城市，必破壞其中的建設，必使其中貴族變成賤民，他們這些人，也會這樣做的。”戰爭往往帶來毀滅性災難和不堪設想的後果，尤其會對環境造成嚴重破壞。伊斯蘭教對此嚴加警告，為其準備了嚴厲刑罰。“與真主締約，然後加以破壞的，斷絕真主命人連接者的，在地方上進行破壞的，這等人將被詛咒，將吃後世的惡果 。”

伊斯蘭教鼓勵人們開發大地，開荒耕種。聖訓說:“誰開墾了無主的一片土地，那片地就歸誰。”[ 14]

“開墾”包括耕種和修建。反對棄置農田而不予耕種，還說:“誰有農田，應當耕種；若自己不種，就當讓他人耕種。”[ 15] 荒蕪土地也是對真主的不敬。

( 四) 關愛生命，保護環境

《古蘭經》與聖訓反復教導穆斯林要憐人惜物，對萬物充滿關愛。保護環境包括善待環境，  善待動物，愛護植物，珍惜土地，珍惜水源，關愛一切有生命之物。當然，其中關愛人類生命及其健康是重中之重，生命和健康是人類擁有的兩大恩澤，須倍加珍惜和愛護。伊斯蘭教要求穆斯林行善:“你們應當行善；真主的確喜愛行善的人。”即便是動物，也要愛護，不可虐待。愛護動物者將獲得真主的慈憫，殘害動物者將受真主的懲罰。聖訓說:“你們當敬畏真主，善待這些畜生，無論騎乘還是食用，都應當使其健壯。”[16] 聖訓中說：“從前有人途中感到口渴，他找到一口井下去飽飲後上來，忽然看見一條狗渴得直舔濕土，那人說:‘這狗口渴的情形如同我遇到的情形一樣。’他下了井，用靴子盛滿水，然後用嘴銜著爬上來給狗喝，結果真主酬報他，赦宥了他。”眾人問：“真主的使者啊! 憐惜牲畜我們也能得到報酬嗎?”他說:“凡有生命之物，給其飲水，必得回賜。”[17] 聖訓中又說:“有個女人因一隻貓進入了火獄：她拴住貓，不給它吃，也不讓它去尋吃地面上的小生物，直到餓死。”[18] 即便在宰殺動物時，也要求磨快刀刃快速宰殺。聖訓說：“真主規定要善待萬物。如果你們宰牲，應該善宰。應該磨快刀刃，減輕被宰牲畜的痛苦。”[19] 有一次哈裡發歐麥爾看到有人拽著羊的後腿，準備拉扯著去宰殺，歐麥爾見狀後說道：“你真是的，即便是把它拉去宰殺，也應該善待。”[20] 伊斯蘭教嚴禁活割牲畜的肢體，或將其圈在籠中或捆綁後射殺，禁止將其當作活靶子射擊。據希沙姆•本•栽德傳述，我同艾奈斯去見哈凱姆•本•艾尤蔔，他看見一夥青年人拴著一隻雞亂射。艾奈斯說道：“先知禁止射殺被捆綁的動物。”[21]

伊斯蘭教強調，講究公共衛生、維護環境整潔是文明的修養，也是一種善舉。聖訓說:“你們不要坐在道路上。”眾人說:“我們非坐不可，因為道路就是我們座談聊天的地方。”先知說:“如果你們非坐不可，你們就應該遵循路規 。”眾人問:“路規是什麼?”先知說:“非禮勿視，不傷害人 回答賽倆目，勸善戒惡。”[22] 聖訓還說：“清除道路上的傷害便是一種施捨。”[23] 亦即清除道路的傷人之物也是獲得真主饒恕、罰贖罪過的途徑，是一種崇高的德行，會得到真主的賞賜，正如聖訓所說：“有人行走時，發現了一根荊棘，他撿掉荊棘，真主酬報他，饒恕了他的罪過 。”[ 24]

二 、阿拉伯 —伊斯蘭文化強調適度開發， 合理取用自然

資源開發與環境保護兩者關係密切，處理好兩者之間的關係非常重要，否則，會造成資源的枯竭和破壞，甚至對人類生存環境產生嚴重的負面作用。地球上的空氣、陽光、水、土地、礦產、動植物等可被人類利用的物質，都屬於自然資源，其中包括可更新資源和不可更新資源。自然資源是人類的財富，只有通過合理利用才能體現其價值。伊斯蘭文化認為，各種資源都是真主賜予人類的恩惠，因此理當珍惜愛護，以謝真主之恩。同時，只有防止對資源的破壞和浪費，方能保證資源的可持續利用。在伊斯蘭文化看來，保護資源、愛惜資源就是對主恩的感謝，而破壞資源則是忘恩負義的行徑。《古蘭經》中說:“你們要銘記真主的種種恩典，不要在地方上作惡。”亂砍濫伐、取用無度也是破壞環境的“作惡”行為。

伊斯蘭文化強調經濟發展除了講求效益和增值外，還要講求經濟道德，經濟發展不應只是滿足人的物質需求，因此，雖有豐厚經濟利益卻對人的身心健康有害的經營是被嚴禁的，如經營酒類、販賣死物、賣淫嫖娼等在伊斯蘭法中均屬非法經營[25]。經訓中提到的供人類享用的自然資源包括多種財富，諸如：

動物財富：“他創造了牲畜，你們可以其毛和皮禦寒，可以其乳和肉充饑，還有許多益處。”甚至死物的皮也屬財富，理當利用。據阿卜杜拉•本•阿拔斯傳述，真主的使者在路上看到一隻死羊，他說:“你們為何不利用其皮子呢?”眾人回答說:“那是死羊。”使者說：“禁止的只是吃自死物的肉。”[26]

植物財富：“他從雲中降下雨水，你們可以用做飲料，你們賴以放牧的樹木因之而生長。他為你們而生產莊稼、油橄欖、椰棗、葡萄和各種果實。對於能思維的民眾，此中確有一種跡象。”“你們用椰棗和葡萄釀制醇酒和佳美的給養，對於能理解的民眾，此中確有一種跡象。”“他們有一種跡象：已死的大地，我使它復活，我使它生長糧食，以作他們的食品。我在大地上創造許多椰棗園、葡萄園，我使許多源泉，從地中湧出，以便他們食其果實。這些果實不是他們的手造出來的，難道他們不感謝嗎?”“他為你們以大地為搖籃，他為你們在大地上開闢許多道路，他從雲中降下雨水，而借雨水生產各種植物。你們可以吃那些植物，可以放牧你們的牲畜。對於有理智者，此中確有許多跡象。”真主藉雨水而生長出諸多植物，以便於人類利用，並將其中的一部分作為牲畜的食糧，但其最終還是為了供人類享用。

海洋財富:包括各種魚類、珍珠、珊瑚等，供人類開採、享用、買賣 。“他制服海洋，以便你們漁取其中的鮮肉，做你們的食品；或採取其中的珠寶，做你們的裝飾。你看船舶在其中破浪而行，以便你們尋求他的恩惠，以便你們感謝。”

礦物財富：《古蘭經》中以“鐵”為例提到礦物資源的用途，以便讓人們開採礦物資源，將其用於民用設施和軍事防禦兩個方面。“我曾創造鋼鐵，其中有嚴厲的刑罰，對於眾人，有許多裨益。”

水源財富:水是生命之根，人類、動物、植物都靠水生存，《古蘭經》中說：“我用水創造一切生物。”所以，人類應該保護寶貴的水源財富。伊斯蘭文化對此尤為重視，嚴禁污染水源和浪費水。聖訓說:“ 你們當謹防三種遭人咒駡之事。” 有人問：“ 哪三件事?”使者說:“在水源、人們過往的道路及歇陰處大小便。”[27] 又說：“你們任何人不可在靜止的死水中小便，然後在其中洗澡。”[28]

伊斯蘭文化強調要節約用水，即便是洗小淨，也不許浪費水。據伊本•歐麥爾傳述，真主的使者看到一個人在洗小淨，便對他說：“不許浪費! 不許浪費!”[29] 又據阿卜杜拉•本•歐麥爾傳述，有一次真主的使者路過時看到賽阿德正在洗小淨，使者說道:“怎麼這麼浪費呢?”賽阿德問道：“難道洗小淨也會有浪費嗎 ?”使者說:“有，即便是你在流淌的河邊洗小淨， 也不許浪費。”[30] 因此，在伊斯蘭文化看來，節約用水，節約一切自然資源是穆斯林應該具備的一種美德。

當今世界由於人類對自然資源不合理的開發和過度索取，自然資源已遭到巨大破壞，有的資源減少了，有的已瀕臨枯竭，有的生物已經滅絕或瀕於滅絕，其最終結果是環境遭到嚴重破壞， 人類生存受到嚴重威脅[31]。伊斯蘭文化將維護人類跟自然的和諧關係視為最高原則， 既注重開發又注重環保， 這正是當今世界所宣導的“環保型資源開發” 。

三 、阿拉伯——伊斯蘭文化注重維護生態平衡

生態文化是阿拉伯——伊斯蘭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維護生態平衡、防止生態失衡是伊斯蘭文化關注環保的重要理念[32] 。伊斯蘭教認為，真主以“定量”創造了宇宙間的一切，並對其中的一切做了奇妙合理的安排，所有事物都有無比精妙的定數。《古蘭經》中說：“每一種事物，我這裡都有其倉庫，我只依定數降下它。”萬物都有極為精確的定律，其中無絲毫差錯。“你在至仁主的所造物中，不能看出一點參差。你再看看! 你究竟能看出什麼缺陷呢?”宇宙間有一種不容偏離的平衡法則，破壞其平衡就是對生態的破壞。揮霍資源、濫用資源或利用不當均被視為破壞真主平衡法則的犯罪行為 。《古蘭經》中說:

“你不要揮霍；揮霍者確是惡魔的朋友，惡魔原是辜負主恩的。”萬物相互制衡是宇宙間的普遍規律，其重要意義和價值就在於維護生態的平衡。

阿拉伯—伊斯蘭文化認為，真主為人類創造了天地萬物，並為人類制服了一切，供他們開發， 享用真主的恩惠。《古蘭經》中說：“他從雲中降下雨水，你們可以用做飲料，你們賴以放牧的樹木因之而生長。他為你們而生產莊稼、油橄欖、椰棗、葡萄和各種果實。對於能思維的民眾，此中確有一種跡象。他為你們而制服了晝夜和日月，群星都是因他的意旨而被制服的；對於能理解的民眾，此中確有許多跡象。(他又為你們而制服) 他所為你們創造於大地的各色物品，對於能記取教誨的民眾，此中確有一種跡象。他制服海洋，以便你們漁取其中的鮮肉，做你們的食品；或採取其中的珠寶，做你們的裝飾。你看船舶在其中破浪而行，以便你們尋求他的恩惠，以便你們感謝。他在大地上安置許多山嶽，以免大地動盪，而你們不得安居。他開闢許多河流和道路，以便你們遵循正路。他設立許多標誌，他們借助那些標誌和星宿而遵循正路 。”

上述經文闡明，宇宙萬物均由真主所造，人類只是被造物大家庭中的一員，人類應與宇宙萬物和諧共處，人類在開採、享用自然資源的同時，應該愛護資源，維護大自然的平衡。如果人類沒有處理好與大自然的關係，必然導致生態失衡，遭到報應。季羨林先生在談及倫理道德時提出，人生一世，必須處理好三個關係：第一，人與大自然的關係，也就是天人關係；第二，人與人的關係， 也就是社會關係；第三，個人身、口、意中正確與錯誤的關係，就是修身問題。這三層關係緊密相連，互為因果，缺一不可。季先生分析人與大自然的關係時認為人類是大自然的一個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然而，人類卻把自己放在大自然的對立面上， 尤其是西方世界。他說:“西方自從產業革命以後，通過所謂發明創造，從大自然中得到了一些甜頭，於是誅求無饜，最終提出了‘征服自然’的口號。他們卻忘記了一個基本事實， 人類的衣、食、住、行的所有的資料都必須取自於大自然。大自然不會說話，‘天何言哉!’  但是卻能報復……到了今天，大自然的報復已經十分明顯，十分怵目驚心，舉凡臭氧出洞、溫室效應、全球變暖、淡水短缺、生態失衡、物種滅絕、人口爆炸、資源匱乏、新疾病產生、舊環境污染，如此等等，不勝枚舉。其中哪一項如果得不到控制，都能影響人類的生存前途。”[33]

因此，人類應該順應大自然的客觀規律而生存，因為一旦破壞了大自然，違背了大自然的規律，就會造成生態失衡，導致生態災難，給人類自身帶來無法想像的禍患與痛苦。

四 、結  語

當今世界快速發展的工業造成的嚴重的環境污染和生態災難已危及到人類的安全，保護和改善人類生態環境業已成為全人類的共同願望，提高生態倫理觀念、培養環保意識也因此而成為包括中國在內的許多國家的基本國策和國民教育的重要內容。胡錦濤主席在党的十七大報告中明確提出“ 要建設生態文明”[34] ，以便正確處理好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關係。

保護環境不僅是阿拉伯—伊斯蘭文化的核心思想之一，更是其道德規範、價值取向、行為準則的集中體現。伊斯蘭文化把維護人類與自然的和諧關係視為一種良好的道德行為和一種宗教職責，甚至提升到信仰的高度而加以重視，凡有信仰者須保護環境，注重衛生。伊斯蘭文化豐富的環保理念在今天依然不乏借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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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簡介] 祁學義( 1967 —) ，男，甘肅臨夏人， 博士， 講師， 主要從事阿拉伯語言文化的教學與研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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